67 粮票

高玉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77读书网 www.777du.com,最快更新黄金狼窝最新章节!

    父亲抱着玻璃天鹅去了学校,我跟在后面暗想,我也没多大的错误,为什么林老师依旧要见我爹,难道是让我爹死了心吗?

    马校长在办公楼上朝下看了看。

    我赶紧拉着父亲进了林老师办公室。

    “来了。”林姗姗说。

    “来了。”父亲很淡定。

    “坐吧。”林姗姗说。

    “坐吧。”父亲说。

    “是让你坐。”林姗姗翻了一下白眼。

    “你坐吧。”父亲回头冲我说。

    我走过去坐下,忽然感觉耳朵里有虫子,痒痒的,我用手指掏着耳朵。

    “你拿的这个天鹅,是刚从外面领奖回来的?”林姗姗问。

    “对,对,奖,奖品。”父亲说。

    “领的什么奖?”林姗姗问。

    “劳,劳动模范奖。”父亲说,“林,林老师,这个奖送给你了。”

    林姗姗抱着膀子看了看天花板不说话。

    徐雅楠看着报纸笑了笑,尼玛报纸都拿倒了。

    我掏着耳朵,甩了甩头。

    屋里的石英钟比比比比地响着。

    “未生爸,你回去吧。”林姗姗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课本。

    “好,我回去。”父亲说着把玻璃天鹅放在桌子上回头就要走。

    “慢着,怎么这就走?”我甩了两下头。

    父亲愣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林姗姗。

    “没事了,你回去吧,把天鹅带走,我不喜欢。”林姗姗说。

    “好,我带走,我还有事,改天我再来拜访您。”父亲说着转身快步出了办公室。

    我爹就这么走了,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爹这是怎么了?这么紧张?我,靠。”我说。

    “您爸是真看上我们的大美女林老师了。”徐雅楠说。

    林姗姗摇了摇头,“哎,蒋未生,你爸是不是脑子有病。”

    “是有病。”我甩着头。

    “你耳朵是怎么了?”林姗姗问。

    “好像进个虫子。”我说。

    “你过来,我帮你看看。”林姗姗说。

    我走过去,林姗姗让我趴在她的大腿上。

    我没多想,就把头贴在她的腿上。她双腿温暖,恍若自己躺在小舟上随风飘荡,又像母亲的怀抱。过了一会,林姗姗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起来吧,虫子出来了。”

    “谢谢了。”我木然地说道。

    “蒋未生,说真的,以前我正眼都不会看你的,现在发觉你还是挺聪明的,只要你稍微用点功,你的学习就会有很大的进步,好好学习,听到了吗?”林姗姗微笑着,有点像蒙娜丽莎的微笑。

    “好吧,我尽量努力吧。”我说。

    “回去吧,还有,回家告诉你爸,林老师有男朋友了,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林姗姗说。

    “别,你千万不能结婚,真的,别着急。”我说。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回教室吧。”林姗姗说。

    我出了教室,正要上楼,看到郭小强在楼上冲我用力挥着手。

    上了楼,郭小强迎了过来。

    “有事?”我问。

    “老大,大傻要给5斤粮票。”郭小强说。

    “什么5斤粮票?”

    “5斤粮票和沈蓓蕾坐一天。郭小强说。

    大傻名叫周卫军,学习成绩和郭小强并列倒数第一,说话结巴,脑子反应不是一般的慢,但换座这事却反应很快。

    “今天一天我还没坐完,你就吆喝上了。”我说。“我不是说5块钱坐一天吗,怎么变成五斤粮票了?”

    “五块钱不好弄,五斤粮票,很多同学都有。”郭小强说。

    “五斤粮票也行,但大傻不行,他要和沈蓓蕾坐就得20斤粮票。”我说。

    “行,我给他说,让他掏20斤粮票。”郭小强说。

    “要换座也得等明天,老子今天可不换。”我说。

    “那当然了,我得明白。”郭小强兴奋地说。“我这就对他说。”

    “等一下,你先去买冰糕,”我把郭小强拉到墙边,然后掏出五块钱,“这钱你拿着,班里同学一人一个冰糕,就说你请客。”

    “为什么我们要请客?”郭小强说。

    “你去抓紧买,别问为什么?你照办就行。”我说。

    郭小强很快买来了冰糕,一人发一个。同学们吃着冰糕春风满面,都夸郭小强人好。大傻周卫军吃着冰糕高兴地站着板凳上跳着扭屁股舞。

    我回到座位上。

    “你怎么没吃冰糕?”沈蓓蕾用圆规画着线。

    “我不喜欢吃冰糕,你怎么也没吃?”我说。

    “我对冰糕没兴趣。”沈蓓蕾说。

    “是吗?”我回头看了一眼陶叶子,陶叶子用舌头舔着冰糕,很不雅观。

    沈蓓蕾看了我一眼,继续划着圆规。

    我忽然发觉沈蓓蕾要比陶叶子成熟很多,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初中女学生。

    “沈蓓蕾,你是不是比我们都大?”我问。

    沈蓓蕾点了点头。

    “大几岁?”我问。

    “坏了,纸都划破了。”沈蓓蕾说,“哎,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比我们大几岁?”我说。

    沈蓓蕾回头看了看我,眼睛眨了眨,“大两岁吧,我在青海上学晚。”

    我暗想,怪不得她发育的很成熟,陶叶子跟她比,简直就像个孩子,她说大两岁,感觉有可能大三岁,我以前从没有想过沈蓓蕾的年龄。

    “你是少数民族吗?回族?”我问。

    “算是,但不是回族。”沈蓓蕾说。

    “那是哪个民族的?”我继续问。

    “你查户口?真是的。”沈蓓蕾把作业本合上,抱着头趴在课桌上。

    “怎么不说话?”我说。

    沈蓓蕾突然站起来,她离开课桌,走到黑板前面,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如果你不能主宰自己,那么,你永远是个奴隶。

    沈蓓蕾拍了拍手,回到座位上,她继续用圆规划着线。

    沈蓓蕾写下的这句话,好像在哪看到过,她写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她年龄,又问是哪个民族的?她写这两句话,着跟我问她的有什么关系?屁关系也没有呀,如果你不能主宰自己,永远是个奴隶?给我看这鸡毛是什么意思?

    “哎,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哎,你能不能别烦我?没看到我在忙吗?”沈蓓蕾头也没抬。

    “你写的这两句话,是给我看的吗?”我问。

    “你觉得呢?”沈蓓蕾反问。

    “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蓓蕾说。

    真是见鬼了,我暗想。

    “报告,司令官!”郭小强忽然走过来冲我敬个礼。

    “有屁就放。”我说。

    “粮草20筐已经搞定。”郭小强说。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