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大喜大悲

那口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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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暖把田有地送回他的出租房,田有地还在老泪纵横地哭诉他有多么对不起小媛。事已至此,小暖不得不把和刘心蕊在圣德偶遇的经过、刘心蕊这些年的奋斗史以及她不肯与亲人相认的原因都原原本本地跟老爹交代了。

    田有地一点也不怪小暖和刘心蕊,反而抹着眼泪说道: “小暖啊,刚才我那一出,会不会影响你姐啊!”

    刘心蕊一直自称出身高知家庭,父母双亡,不知为自己博取了多少同情分。刚才田有地的一通当街认女,无疑是揭穿了刘心蕊的谎言。而更加残酷的是,小暖在情急之下为了护老爸,当众叫了姐姐,现在的刘心蕊,怕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家庭出身也没有办法了。

    “姐姐的工作能力很强,我想,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在乎她的家庭出身。”小暖安慰着老爸。

    “小暖,你刚才怎么不拉住我呢?这下小媛肯定更恨我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姐,你至少还年了大学,你姐她十四岁就……”田有地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倒也得拉得住你啊!小暖心里说,但嘴上没敢说出来。老爸这会获取的信息量太大,他必须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对了小暖,我刚才好像看见开阳了,他怎么没跟来?”田有地大女儿的心还没操完,又开始惦记小女儿。

    小暖刚才只顾得赶快把父亲带走,没顾得上和向开阳打招呼。想起向开阳之前的脸色,他想必是完整地看到了这出好戏。小暖心里蹬地一沉,因为答应过刘心蕊,她一直没有把她和刘心蕊的关系告诉向开阳,现在被向开阳撞破了,看来她也要好好地解释一番了。向开阳会理解她的苦衷的吧。

    田有地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他答应小暖暂时不去找刘心蕊,等小暖慢慢安抚好了姐姐,再一起来看他这个老爸。已近黄昏,这混乱的一天终于要画上句点,只是,小暖还得赶回家去,和向开阳解释这一切。

    小暖回到家,房子里一片漆黑,向开阳还没有回来。小暖给向开阳打电话,竟然是关机。小暖心下觉得不安,又给刘心蕊打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按掉了。小暖真正慌张起来,整件事情,撒谎的是刘心蕊,可是答应替刘心蕊保密的却是小暖。现在事情穿了帮,向开阳会怪她替姐姐撒谎,姐姐又会怪她言而无信。里外不是人的就是小暖了。

    小暖心中觉得委屈,又觉得无可辩驳。事实上她也不想辩驳,只是想找这两个心目中的至亲道歉,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只要他们不怪她,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甘愿。

    向开阳不开机也不回家,小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她不想吃东西,坐在沙发上,度秒如年。向开阳脾气不好,但他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嚷出来,而不是避而不见。这种从没有过的冷战让小暖越来越不安,他会不会因此和她分手?想到这个可能,小暖绝望无比,她找了十几年的小哥哥,刚刚和他相认,却又要面临分手的结果吗?他们终归是无缘的吗?小暖最无法原谅自己的是,竟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果。

    想得多了,头越来越疼,小暖的体力和精力都无以为继。在万分疲惫的时候,小暖倔强的自尊又冒了出来。是,她出身寒微,有个酒鬼老爸和不诚实的姐姐,她也替姐姐撒了谎。如果向开阳因此而想起她,她也不要应贴着往他身上靠。她爱他从来没有因为他是富家公子,如果向开阳认为小暖是为了虚荣而和他在一起,她才不要解释。那就分开,在小暖的心目中,爱情固然重要,但没有尊严的爱情,她就算心疼死也不会要。

    越想越昏乱,转眼已是后半夜,小暖靠在沙发上迷迷瞪瞪,突然一声门响,向开阳拎着钥匙进了门,瞪视着小暖。

    他要和她算账了吗?还是谈分手?小暖站起来,倔强地看着向开阳,冷冷地先发制人,“我知道不该瞒着你,我不想解释什么,要杀要剐随你。”

    向开阳原本脸色苍白,面带倦容,看到小暖绷着小脸说出这样的话,他竟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就要杀要剐了?”

    轮到小暖愣住了,“我一直瞒着你刘心蕊是我的亲姐姐……”

    “那又怎么了?”向开阳坐在沙发上,也拉小暖坐下,“她是你的姐姐,又不是你的前男友,关我什么事?”

    小暖被向开阳的神逻辑彻底弄晕了,“可是我骗了你啊……”她喃喃地说。

    “我想,你有你的苦衷吧。不过这事并不重要啊,你不是因为这个……大半夜的还不睡吧。”向开阳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超过半夜12点了。

    “你手机关机,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小暖的心神一松,委屈得眼泪涌了出来。

    “手机?”向开阳摸出手机看了看,“我爸一个劲的给我打电话,我烦他,就关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小暖以为的天大的事,合着向开阳压根就没当回事!

    “心里烦,就出去和我们学校的几个老师吃饭喝酒去了,大家都约好了不带女朋友,所以我就没叫你。”向开阳坦然地说。

    “你气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小暖终于可以在向开阳的怀里肆无忌惮地流眼泪了,向开阳轻拍着她的后背,好脾气地哄她。

    “行了行了,不哭了。是我不对,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向开阳说。

    “我白天在季美人门口看到你了,但你没有理我。”小暖说。

    “我听说有人把整形医院开到了圣德对面,当然要去看看。你爸和刘心蕊相认的场面我也看到了,但我认为那是你爸和你姐的事,和别人没关系啊!不过季美人开业典礼被这么一闹,我心里也挺解气的。”向开阳说。

    小暖觉得她快被向开阳气死了,合着他俩关注的完全不是一个点!但小暖又很高兴,向开阳从来没有怪过她!

    小暖一放松,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情绪又受了剧烈的激荡,现在终于觉出饿来了。

    “我去下个方便面。”小暖说。

    “方便面太油腻不好消化,我给你下龙须面吧。”向开阳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晚上没吃饭,就想吃油腻的。要两个鸡蛋。”小暖跟着向开阳来到厨房。

    向开阳一边唠叨小暖不爱惜自己的胃,一边给她做了一碗豪华版的方便面,放了大虾、鱼丸、海带、肥牛,最后如小暖所愿,给她卧了两个鸡蛋。

    “你确定你吃得完?”向开阳看着满满一小盆面说。

    “吃得完。”小暖连连点头。她的心揪了一晚上,现在猛然放松下来,觉得整个胃全空了,别说这一盆面,就算是一头牛她都吃得下!

    小暖稀里呼噜一口气就连汤带水地吃下小半盆,胃里有了食物垫底,她才对向开阳说:“以后多大的事都不许关机,必须让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行,我把我爸拉进黑名单就是。”向开阳说做就做,开了手机。

    “你和你爸,就不打算和解了?”小暖胃舒服了,脑子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再说吧。”一提起向万丰,向开阳的脸色阴沉下去。

    “我估计向老板今天也挺难受的,向总那样对他,肯定伤了他的心。”小暖说。

    “他是自找的。”向开阳明显是赌气,嘴上尖酸刻薄,但眼神里带着隐隐的忧虑。他也担心向万丰经不住这个打击。

    “我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姐姐的事,其实我到圣德上班不久就认出她了,但她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不想再和过去有瓜葛,我只好尊重她的选择……”小暖吃了个半饱,开始一根根地挑着面条吃。

    “恩。明白。”向开阳真的没认为这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大事。

    “我妈妈去世后,爸爸开始酗酒,就没再管过姐姐。我想她是怨恨爸爸,所以不愿意和他相认。她也不想认我,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小暖越说越难过。

    “我知道了小暖,你不用说了!”向开阳不让小暖再说下去,“我不在乎你姐姐是谁,也不在乎你爸爸是谁,我只在乎你。既然这些对于你来说都是不好的回忆,就不要说了。”向开阳揉着小暖的脑袋。这是个不会撒谎的小姑娘,第一次谎言被揭穿,就吓成这个样子。

    “你真的不怪我?”小暖问道。

    “真的不怪。你快趁热吃面吧,要是吃不下了,就把菜和虾吃掉,别的不要吃了。”向开阳说。

    “我吃得下。”小暖又呼噜呼噜吃起面来。

    就在这时,向开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的是向万丰。

    向开阳皱着眉,正要挂断,小暖把手机抢了过来,按了接听键,才交给向开阳。

    小暖心疼自己的爸爸,也同情向开阳的爸爸。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错事,现在也只是一个失意的父亲。作为孩子,至少要听他一句解释,也许这句解释,就能令这对父子冰释前嫌了呢?

    向开阳只得把电话贴在耳边,冷冷地说:“喂。”

    小暖放下筷子,专心致志地看向开阳接电话。向万丰不知道说了什么,向开阳的表情从不耐烦慢慢变成紧锁双眉。只听,皱眉。

    “你不要上来,我要休息了。”向开阳对着电话说。与此同时,门铃却响了。

    向开阳烦躁地挂断电话,“我爸非要和我当面谈,我不想和他说话。”

    “都这么晚了,向老板还亲自跑过来,说明他很想和你聊聊,甚至不聊他都睡不好。你就给你爸一个面子吧。他毕竟是你的爸爸。”小暖说着,自作主张地开了门。

    门口只有向万丰一个人,他握着手杖,身形依然站得笔直。虽然小暖和向开阳住在一起的事情已经和家人报备,但此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把向万丰让进门,调整好笑容打招呼,“向老板……”

    不料,向万丰见了小暖,却脸色一凛,“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向万丰对小暖大声吼道。

    坐在沙发上的向开阳怎么也没想到老爸居然吼小暖,向开阳冲到门口,把小暖护在自己的身后,“你什么意思啊,大半夜跑到我家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女朋友!”

    向万丰气得跺着手杖,“你还替她说话?你也不问问她都瞒了你什么!”

    “瞒我什么?刘心蕊的事?我知道啊。小暖和她姐姐不亲,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向开阳看着向万丰,带着挑衅的意味,“啊,我知道了,刘心蕊是你的宝贝儿子向清严的女朋友,你怪这个未来的大儿媳妇没对你说实话吧。可刘心蕊不是我女朋友,你跟我急什么啊!”

    “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刘心蕊答应季月红,鼓动清严加入季美人,而且带走了圣德的大部分高管和全部大客户名单!就是你这个女朋友,她的姐姐,害得圣德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向万丰指着小暖,额上青筋暴跳。

    “向老板,您说什么?”小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向万丰道。

    向万丰所说的都是实情,向清严和刘心蕊之前做足了保密工作,但这个行业就这么小,季美人开业的同时,一切就都已不再是秘密。当初季月红因为找向清严做了微整形,面容获得很大的改观,她也一下子意识到了整形医院是个非常有前景又很有利润的投资机会。只是,她是投资家,却完全不懂技术,她便想到了向清严。尤其当他得知向清严只是向万丰的继子,便更有了劝说向清严的筹码,他在圣德,做得再好也要排在向开阳的后面,而在季美人,季月红一人之下就是他。向清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季月红就通过刘心蕊曲线救国,她看出刘心蕊和向清严是一对,也看出她事业上的野心。她许诺只要刘心蕊和向清严一起加盟季美人,季月红就给他们俩20%的股份,而且向委任清严任为总经理,刘心蕊为副总经理。刘心蕊也没有答应,直到唐纤羽的事情之后,向清严赋闲在家,他们才心动,而向万丰决定把圣德集团全部留给向开阳,向清严郁闷不已,刘心蕊才又和他旧事重提,这次,他们一拍即合,一边在圣德秘密收集整理全套的管理流程和全部大客户资料,一边悄悄参与季美人的前期筹划,只等季美人正式开业,给圣德来了个釜底抽薪。

    向万丰气得哆哆嗦嗦,话也说得啰哩啰嗦,完全没有以往的军人风采。他不是被生意场上的挫折打败,而是被自己培养了十多年的儿子给打败了!向清严背叛了他,他来找向开阳,倒不是说指望向开阳去挽救圣德的颓势,更多是为了发泄一番。向清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对苏佩缇也是颇为不满,他最亲的人只有向开阳了。

    向开阳看着向万丰脸气得脸色发红,纵然对父亲有着诸多的怨气,也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他对向万丰说:“爸,你别激动,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向万丰点了点头,向开阳扶着向万丰,绕过小暖,就要出门。

    “开阳,伯父……”小暖徒劳地呼唤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万丰发泄完了,对小暖不再咆哮,叹了口气,平静地说:“孩子,我知道你姐姐做的事与你无关,但事到如今,你和开阳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了。”

    小暖的心脏仿佛被心脏击中,她怎么也没想到向万丰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强忍着不让眼泪留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向开阳。向开阳说:“我回去陪我爸些日子,回来再说吧。”

    向开阳和向万丰离开了,小暖愣愣地站在门口,刚刚向向开阳说了不怪她隐瞒刘心蕊的身份的,那一刻,小暖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只是没想到,她的幸福只维持了半碗面的时间。向开阳说,回来再说吧,说什么?是给她最后的审判,还是刚刚的那句话就是审判?她是受了姐姐的株连吗?可是她一点也不怪刘心蕊,刘心蕊有刘心蕊的选择,小暖有小暖的选择,是当初她选择对向开阳有所隐瞒,才酿成了今天的一切吧!

    小暖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双腿都麻了,才缓缓坐到沙发上。这一次,她心里还期盼都没有了,她知道向开阳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