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你是风儿我是傻

忆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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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那两个字:“开门。”

    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场床戏啊!不然你来拍试试看,我紧张得都快大小便失禁了,我愤愤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听到导演在喊我和李凯奇的名字,戏要开拍了。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我可告诉你,明天最后一场戏,千万别给我出岔子。”琳达交代我。

    小白兔奶昔:“有可能!每一个贱人上辈子都是折了海绵体的岳不群!”

    “我也是。”

    我“吧嗒”一声把锁给落下了,去你的,老娘今天最不想见的就是你!

    “这不太好吧。”我说,“你看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这大半夜的,你一个男人跑到我屋里,让人看见多不好啊?你不要娶媳妇儿,我还得嫁人不是?沈总您要有什么事,明天公司里跟我说就是了,实在着急,打个电话也成,不用非得见一面这么麻烦。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发短信,因为我觉得跟您说话挺累人的,我怕多说两句,我不知道说什么。”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这最后一场戏,是场床戏!

    “汪汪!汪汪!”

    男朋友?谁?沈林奇吗?

    那场戏,就连乔铭阳一个外人都看出了我的无助,精明如沈林奇,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朝我走一步都不愿意!我就算是他养的一条狗、一只猫,三年了,哪怕没有感情,起码能得到点儿主人的同情吧?

    “那你开门。”

    沈林奇戴着墨镜,眼角上被我撞起的青都还没退干净,表情却出奇地平静,他说:“我当然是来看你拍戏。”

    想到这儿,我不禁冷笑出来,或许真的是我太自信了,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谁一定要为谁做什么的誓言,一切,不过是一纸契约罢了。

    李凯奇被拉了起来,脸上吃了重重一拳,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白兔奶昔在消失了近半个月后,给我回私信了,她说:“姐姐,我快忙死了,好久不见,你身体好点儿了吗?我在K市,你呢?”

    过了很久,门外也没再响起他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然而,这诡异的人生就是这么刺|激,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为一会儿要拍的床戏紧张不已的时候,沈林奇,他来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到他好像朝我这边走过来,然后,眼前忽然有人影一闪,几乎是同一刻,压在我身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身后,那浑蛋满脸是血地追来,手里还拿着张凳子,看到我,叫嚣着要砸过来。

    当然,我拍戏这几年,什么演员都见过了,倒也不觉得大惊小怪,只一心想着赶紧拍完,越少NG越好,免得大家都尴尬。

    说白了,我就是保守,不愿在镜头面前露太多,更不愿跟完全没有感情的男演员卿卿我我。

    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不因为要拍床戏而紧张得睡不着。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经常被拖欠片酬,说好的酬劳往往被几番推脱,最后不了了之。

    当我努力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的时候,一种绝望的感觉从我心头弥漫开来,我努力睁开眼,目光投向站在摄像机后面的沈林奇。

    不出一天,乔铭阳和李凯奇大打出手的消息就传开了。他俩的名字占满了各大报刊的娱乐头条,业内资深八卦周刊《大嘴爆报》更是不惜花重金,买通了剧组的内部人员,从那人口中套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在添油加醋后进行了深度报道。

    楼下的两声狗叫,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知道啦,我就睡!”我不耐烦地回答。

    “小楠!”方旭忽然叫住她,一如他曾经无数次那样叫她一样。

    “不许叫!”我捶了一下胸口,“再叫扒了你的皮!”

    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萧楠平静地说:“是你啊?”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人已经倒下了。

    “那我……走了。”

    我灵魂深处那只被弃养的小狗,忽然不安分地叫了起来。

    他们的对话毫无波澜地结束,萧楠转过身,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朝门外走去。

    睡不着的结果是,第二天我的状态非常差,顶着两只熊猫眼,连化妆师看了都直摇头。

    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累的,我是要拍床戏紧张啊!可是又怕她笑我,一把年纪还装纯情,只好默默地点头。

    我努力地想反抗,却因为男女体力上的差异,根本不能动他分毫,导演全然没察觉我的异样,甚至夸我们演得好。

    “嗯。”

    K市?好像离我们这儿也不是很远,我回了条:“我现在在H市工作。”

    在这一点上,公司还是比较支持我的,琳达一再反复跟我强调,作为一个女演员,就算穷途末路,也千万别在镜头面前脱,不然这辈子很难洗得清。

    几乎是一瞬间,萧楠的眼泪就如雨似的落下,感情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她转过身奔向他,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发了疯似的拥吻……

    归根到底,都是乔铭阳的错!

    我和李凯奇并不熟,正如之前那两个小助理所讨论的那样,他是个脾气比名气还大的演员,拍戏经常迟到,老对助手大呼小叫,也不怎么爱答理我们这些同行,总之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物。

    小白兔奶昔:“[怒]才怪!他是我仇人!”

    我很崩溃,几番发誓不会再玩失踪,却都无法动摇琳达的决心。

    救……救我……

    然后,我一头撞到了正从电梯里出来的沈林奇,脸上的血迹擦在他的白衬衣上,斑斑点点。

    她说,你就知足吧,要是下回你敢再瞒着我溜出去,小心我买根链子把你拴在摄影机上!

    小白兔奶昔:“他简直是个变态!花心、难搞、没脸没皮、自恋得要死、经常剥削人,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丢了喂狗!”

    大白兔奶霸:“是吗?不会是男朋友吧?”

    隔着墨镜,我看不太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问:“你也会紧张?”

    ……

    “你在生我的气?”门外,沈林奇问。

    那浑蛋根本没打算给我钱,他满身酒气地把我逼在墙角,疯了似的撕我的衣服,我吓坏了,手摸索到桌上的花瓶,朝他狠狠地砸了下去,拔腿就往外跑。

    “嗯!”小狗呜咽着,终于没了声音。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我抬起头,望向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沈林奇。在所有人都朝我们这边奔来的时候,他却像尊塑像似的站着,隔着墨镜与我对视。

    可那时的我真的很缺钱,医生说,白哲的脑部还有积水,必须尽快做手术,不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院方却因为三千块手术费不到位,一直不肯安排具体的手术时间。

    小白兔奶昔:“H市啊?我有个认识的人在那里工作呢!”

    这歪曲事实的报道,瞬间激起了无数关注,一时间,作为事件导火索的我,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网络上什么骂我的话都有。

    女人一旦心狠起来,真是要人命啊!

    可她却没想到,方旭也在那里,两人在曾经一起奋斗过的地方重逢,明明只分离了几个月,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报道宣称,我在影片拍摄期间和李凯奇擦出了火花,剧里剧外关系暧昧,这让身为我前绯闻男友的乔铭阳嫉妒万分,最后终于克制不住情绪,狠揍了李凯奇一顿。

    我顿时怒了:“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不要见人了,你回去吧!”

    那种窒息的疼,直到很久以后我回想起来,依旧无法摆脱。

    哇噻,我震惊了,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乔铭阳的模样。

    啊呸呸呸!我才不是狗,我是自立自强、敢爱敢恨的新时代女性,沈林奇算什么?他连楼下的管理员养的那条“小黄瓜”都不如,“小黄瓜”看到有车开进来,还会叫两声呢!

    我想,我今天大概又要失眠了。

    沈林奇收回拳头,目光投向我,他有宝石色的眼睛,冷峻的嘴角,和神一般高大的身躯,与那时满身是血、衣衫褴褛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久不见。”

    “好。”

    他看得清我,我却看不清他。

    “救救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衣。

    “是,是……”我有口无心地应了声,忽然想到什么,从床上蹦起来,道,“琳达,明天最后一场戏了?”

    “汪汪!”小黄瓜又叫了两声,然后有车停在了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里下来,径直走上楼,敲响了我家的门。

    刚入行时,我才十九岁,对这个圈子可以说毫无经验,只能靠接些影视广告的小配角,拿着几百几千的片酬,甚至连台词都没有一句。

    忽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所有喧嚣、吵闹、身体上的痛苦……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我能感觉到的唯有他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从我的胸口直直刺进去,利刃穿透心房,扎进肺里。

    为了不让琳达发疯,我学乖了,连续几天拍完戏后都一个人乖乖待在休息室里,顶多无聊刷刷微博。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

    那是三年前,阿哲出事后没多久,母亲尸骨未寒,我因为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只好弃学打工,并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这个圈子。

    有人拿过毯子把我裹住,在我耳边低声说:“别怕,有我呢。”

    “我走了!”我匆匆离开,赶去片场的时候,眼角瞄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乔铭阳,他看见我,朝我眨了眨眼。

    “汪汪!”

    大概是老天爷感受到了我强烈的愿望,当戏真正开拍的时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大白兔奶霸:“[吃惊]说得太好了!”

    “外面下雨,我刚好路过,来躲一下。”

    或许在他眼里,我连条狗都不如……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原来错得那么离谱。

    这番话说完,我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儿,但不免又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但是这部戏却不同,我一开始拿到手的剧本上,这场萧楠和方旭的床戏尺度非常大,甚至还有露点的可能。好在后来制片方考虑到影片可能会带来的社会影响,删去了其中露骨的情节,这才让我决心接下这部戏。

    门外响起沈林奇的声音,他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在趁机占我的便宜。我曾经听过不少女星因为拍亲热戏而被人非礼,有苦难言的传闻,一直觉得这离我很遥远,如今亲身经历,才感觉到了深深的恶心。

    我当时急昏了头,便只身一人赶往酒店,结果可想而知。

    我说:“你请回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人。”特别是你!

    不守妇道、勾三搭四、红杏出墙……这骂得还算是给面子的,更有一些疯狂的粉丝甚至用邮箱向我发恐吓信。

    要不是他忽然闯进我的休息室,我能被琳达捉奸吗?要是不被琳达捉奸,我能被她教训吗?要是不被她教训,我能半夜发神经去医院吗?要是不去医院,我能得罪沈公子吗?

    那一刻,我误以为自己遇到了天神。

    声音却是乔铭阳的。

    眼看着白哲的手术遥遥无期,我只好厚着脸皮,一次次地打电话去讨片酬,负责片酬的那人被我催得烦了,就给了我一个酒店的房间号,让我去拿钱。

    三年过去了,尽管沈林奇在我心目中的第一印象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在内心的潜意识里,我其实是认定他会帮我的。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大隔阂,不管他这人有多恶劣、多自私、多不替我着想,我始终相信着,他会帮我。

    我走过去,把沈林奇拉到一边,说:“你来干什么啊?”

    “是我。”方旭的脚步定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那晚的失踪事件,让琳达对我产生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之后的日子,她无时无刻不用她那双装着卫星定位仪似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就连吃饭上厕所,都不放过。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是难以言喻的羞辱,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在周围这么多摄影机面前,他把我压在身下,按住我的手腕,膝盖故意抵在我双腿间,手甚至探进了我的衣服里。

    “那等电影杀青,让男朋友给你好好地补补呗。”她一脸坏笑地说。

    那一刻,我有了种和奶昔惺惺相惜的感觉,我说:“我也认识这么个人啊,是不是天下贱人都一个样啊?”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种被围观的感觉。

    琳达吓得面如土色,迅速帮我推掉了近期的所有通告,让我暂时在家避避风头。

    “你怎么还在玩手机,赶紧睡觉了!”对床的琳达再次咆哮。

    我知道,她是怕我受到伤害,但是我却无法一个人待在家里,这空荡荡的屋子,让我感到害怕。

    “是啊,导演今天不是一直在强调吗?你不会不知道吧?”

    “蓦然啊,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整颗心都吊起来了,孙导却还在那边开玩笑:“蓦然啊,你男朋友看来是不放心你呢,一会儿千万别太投入,让人家吃醋可不好。”

    周围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我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不是废话吗?我气得都想冲进厨房拿把菜刀出来了,你丫竟然还敢来!我冷笑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我哪儿敢生您沈总的气啊?”

    大白兔奶霸:“仇人?他怎么你了?”

    我一直在安慰自己,这是拍戏,这是拍戏,要淡定,千万要淡定!然而,当李凯奇的手摸上我的胸部的时候,我终于淡定不了了!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呵呵苦笑了两声,心中暗想,还是别让我看见沈公子的好,不然我会更累!

    出道三年,我拍的戏不少,其中也不可避免地会有亲热戏,但大多数情况下,情节都是点到即止,非常纯洁。

    按照剧情,萧楠因为家人的反对,不得不放弃自己心中对音乐的追求,但是她却心有留恋,在一个下着雨的夜里,偷偷跑到了他们当时一起练乐队的地下室,想最后看一眼那个曾经和伙伴们一起为梦想拼搏过的地方。

    我说:“有什么好看的啊,你赶紧回去吧,我会紧张。”

    我心里其实一直深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