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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南往饭厅里看了一眼，阿姨正坐在桌子边对着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菜发呆，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动。
就像之前十几年缩着团着的那些东西全都撑开了爆发了一样。
他又该觉得自己不懂事把事儿闹成这样了。
“怎么样，没事儿吧？”邱奕抓住他的胳膊，借着路灯往他脸上看着。
本来说话还算平静的边皓被老爸这一把推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站起来往茶几上拍了一巴掌：“我没帮着他！这事儿是帮着谁就能解决的吗！”
边皓说完这些，往椅子上踢了一脚，转身走出了书房。
关上衣柜门，他又站在床边想了很久。
“好。”老爸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举起手冲他竖了竖拇指，“滚。”
让他迷茫的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就这么滚了，还是先不要动。
老爸点了根烟，抽了几口之后走到他面前：“我再问你一遍，如果你真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你能不能改？”
两人面对面僵持了几秒，老爸重重地叹了口气，擦着他身边走出了书房，往楼上露台去了。
“你不用帮着他！”老爸推了边皓一把。
“他满十八了，成年了！他要干什么，要交什么朋友，是男是女是猫是狗，都是他自己的事。”边皓说，“他就是要去杀人，也是他自己承担后果！能不能不要再为了他让这个家乱七八糟！”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这样跟老爸犟着。
他缓缓转过身，走出了书房。
事情怎么就会不受控制地发展成了这样，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在二楼的走廊上停了停，回到了自己屋里，拉开了衣柜的门。
“行了，别说了，先不说了。”边皓把老爸推回沙发上坐下，“这么发着火还怎么说，边南你先回屋吧，一会儿先吃饭了。”
边南咬咬嘴唇，换了鞋，拉开了客厅走廊的侧门，进了车库。
他常穿的衣服没几套，来来回回就那几套运动服，团好了正好把包塞满。
好像没有了。
客厅里没有人，电视也关着，显得很冷清。
但最后他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背包，把几套衣服塞了进去，又把邱奕送他的小泥人和小猪用袋子装好也放了进去。
“没事儿。”边南摸摸脸，嘿嘿笑了两声，“还能总打啊。”
邱奕还在咖啡厅里等他，他只要现在背着包过去告诉邱奕他被赶出家门了，就可以跟邱奕一起回去。
他走出车库，把背包放在了院子门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扔到背包旁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原地蹦了蹦，这才跑出了院门，顺着路往咖啡厅跑过去。
老爸沉默着。
还有什么应该拿上的？
在车库里他站了能有好几分钟，他有些很重要的事需要先理清。
老爸没有说话，还是阴沉着脸。
边南心里猛一沉，呼吸都紧了紧。
是因为他。
他摸了摸兜里的钱包和手机，背起包转身走出房间，关好门下了楼。
邱奕没在咖啡厅里，而是叼着烟站在路边，正往这边看着，远远看到他跑过来就掐了烟，迎了过来。
邱奕还说让他别掺和进来，他甚至都没明白是怎么了，就已经掺和进来了，还掺和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边皓的话，边南每个字都听清了，这话说得并不客气，也的确没在帮他，但这些话说出来之后，他突然松了口气。
气氛很僵，很沉，整个家里的气压都低得让人觉得无法呼吸。
老爸让他滚。
“怎么说的？比我估计的时间要短啊。”邱奕捏捏他的肩，“有没有吵架？好好解释了吗？”
“没吵架，放心吧。”边南笑着挥挥手，“我爸……就是脾气大，也还在生气，但也没太为难我，这事暂时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但“这么个朋友”放在邱奕身上让他不是滋味儿，邱奕不是“这么个朋友”，他身上的稳重、担当、坚强、温柔，这些都是边南欣赏的。
他不知道邱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邱奕看到自己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了会怎么想……这个情况应该是邱奕没有预料到的。
“我谁也不想帮着，我就想家里能平平静静的！”边皓拧着眉，指了指边南，“我就是从小看到他就烦！为接他回来的事儿当年还没吵够吗？我想起来就哆嗦！我就是不愿意家里再有这样的争吵了！够了！”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那你说还能怎么着？”边皓皱着眉，“不吃饭，不睡觉，就这么骂下去？他现在这样子你是想打死他还是怎么着啊？”
“吃什么吃！还吃什么饭！”老爸甩开边皓的手。
边南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老爸的感觉他无法体会，估计自己的感觉老爸也永远体会不了吧。
老爸挥了挥手：“你也不用再跟我谈了，你要再这么跟我犟，就别怪我门儿都不让你出了！”
边皓背对着书房门坐在楼梯上，边南从他旁边往楼下走。
“是错我才会改。”边南说。
老爸最后这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带着无奈和愤怒，边南看着他，想说点儿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