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张文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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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正熙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回答道:“27。”

    傍晚回家的路上,徐正熙去找到照相馆将照片冲洗出来,还未来得及查看照片,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晚了,便快步朝着殷正的音像店走去。

    两人正聊的兴奋的时候,徐正熙瞥了一眼时间便赶紧结束了这对话。白天时候徐妈妈告诉他,他们两夫妻今天要去参加朋友的聚会,所以会晚些回去。徐正熙知道如果比父母回去的还晚,肯定是会被父亲责骂的,而且则相机也要趁着她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放回去。想到这里,徐正熙便赶紧跟殷正道了别,可是殷正还没尽兴呢,想要挽留徐正熙,无奈之下徐正熙只好红着脸跟殷正说了原因。

    因为是周末,徐正熙足足睡到了快中午了才起床,心情就像窗外的天空的天空一样美好。好久没有这样睡过懒觉了,平日里多睡一会就会被妈妈叫起来,今天却无人打扰,让徐正熙还有些意外。出卧室门一看,原来爸妈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他们是早早的出了门,还是一晚上没回来。

    徐正熙将《魔杰座》送给陶野的时候,陶野别提有多高兴了,抱着徐正熙就开始转圈圈。看着陶野脸上那兴奋的笑容,徐正熙心里也十分的开心。简单的道别以后,徐正熙便从陶野家出发去别的同学那里了。

    陶野和徐正熙也渐渐恢复了关系,艾桐见徐正熙都已经不再介意,便也看似原谅了陶野一般的和他依旧打打闹闹。高二的学期就要结束了,陶野提出点子来让大家考完试一起出去玩,众人纷纷都表示认同。只有徐正熙还耍些小性子,而陶野居然还由着他,最终要这个傲娇的小朋友点了头。

    颐和园早晨是专门免费为晨练的的人开放的,过了晨练时间才开始收费,徐正熙因为取得早的缘故,刚好不用门票钱。上次有借宋小可的《魔杰座》给陶野听,他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好不容易今天因为早去而省下了门票钱,徐正熙便想着怎么样都要去殷正那里把碟子买回去送给陶野。

    突然,徐爸爸抓住徐正熙的手,不顾他的挣扎,狠狠地将杯中的尿泼在了徐正熙的脸上,有些尿溅到了徐正熙的嘴里,徐正熙明显被呛到。徐爸爸一松手,徐正熙就赶忙跑到卫生间,跪在马桶旁边干呕,口腔里腥臭的液体和胃里的粘液混着眼泪涌入马桶,徐正熙再也忍不住了,就这样撑着马桶大声哭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的忍耐与无力,面对陶野内心感情的纠结痛苦与默默苦撑,此刻的无助都在顷刻间爆发,眼泪和鼻水就像泄洪般涌出。徐正熙身上带着伤,整个人一片狼藉。

    设下闹钟很早就起床,徐妈妈都还睡在床上的时候,徐正熙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留了字条在餐桌上,说今天他们约好了早点在颐和园门口集合,然后就背着单反悄悄得出门去了。但其实早早到达颐和园的徐正熙却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郊游的气氛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的,只是让徐正熙意外又不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陶野明明答应了大伙不会带上家属的,结果还是把顾雪带上了。

    考试也就轻易得在徐正熙偶尔痛苦偶尔开心的情绪中悄然过去,徐正熙有预感可能自己考的没有很好,最近听课时候脑子里总是陶野那天雨夜里的那个拥抱,可是陶野在那之后好像也并没有其他动作,依然和顾雪你侬我侬,虽然那两人偶尔吵架,但还是没吵分过。

    徐正熙气冲冲得走到客厅,但又压抑着怒火对徐爸爸问道:“爸,我抽屉里的东西呢?”

    听了之后,殷正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教育了徐正熙一番之后告诉他,以后需要相机的话,可以来找他,他愿意借给徐正熙,不要再偷偷得拿家里的相机了。徐正熙听后高兴了好一阵呢,走在的回家的路上都脚下生风,心里想着以后可以用D3拍照,试一试那传说中的全画幅,想想都很激动呢。

    考完试的那个周末,陶野说要徐正熙练习拍摄,由他来给大家拍照,徐正熙一时头晕就给答应下来了。可是回到家里跟徐爸爸提这个事情的时候,却被拒绝了,可是一想到陶野期待的目光,和自己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的画面,徐正熙思索纠结了很久,终于在深夜的时候,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翻起来,偷偷的开了开父母卧室的门,确认他们俩都睡得很熟之后,从客厅的储藏柜里翻出来了家里的单反相机,然后看着说明书研究了好一阵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徐正熙听后,一脸的震惊与委屈,他不明白父亲怎么可以做到这一步!他知道父亲进入了更年期脾气变得比以前暴躁了很多,时常要靠药物来压制,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已经变得要折磨自己的儿子了吗?

    徐正熙拿着昨天在殷正那里买来的《魔杰座》和昨天拍的照片就出门去了,一个一个得拜访他们,然后将照片送过去。到陶野家的时候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候,陶爸爸陶妈妈便留徐正熙吃了午饭,两人都很喜欢徐正熙的样子,不停地夸他,让陶野多跟他学学,然后让他多帮助帮助陶野。

    和陶野他们约好的时间是早上8点,但现在才只有六点而已。虽然院子里有很多晨练的人,可是这里却没有徐正熙熟悉的人。坐了半个小时觉得缺失很无聊的徐正熙便开始摆弄起相机来,拿着院子里的陌生人练起手来,想着可以等陶野他们来的时候好好露一手。

    徐正熙见状,赶紧央求父亲:“爸!我求你了。”

    有时候徐正熙想到陶野的那个拥抱还是会窃窃开心,脸会不自觉得通红,心仍会扑通扑通狂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书本上又已经满是陶野的名字了。偶尔会因为这样的情绪甜蜜,偶尔又会很难过,徐正熙觉得自己病了,可是这种病却没有治疗的办法,无解。

    当时徐正熙拉着陶野要去拍照,陶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结果艾桐都快要按下快门了,顾雪跑到镜头里将陶野往边上拉了点,然后踮起脚尖亲在了陶野的脸上。陶野的脸上还是挂着十足开心的微笑,包括徐正熙也是开心的笑着。只是徐正熙和陶野之间因为顾雪的拉扯而有了一个大大的空隙。徐正熙看着这张有些尴尬的照片,无奈得笑了笑,便将这照片放到了抽屉里去。这个动作好像掏空了徐正熙所有的力气,他叹一口气,双手从桌边慢慢滑下,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徐爸爸的脸变得更加的阴沉,再次问道:“你再说一遍,多少名?”

    突然,徐正熙一愣,看着手中的照片发起了呆,脑海中又闪现出了拍这张照片时候的场景。那是徐正熙央求着艾桐帮他拍的照片,他和陶野唯一的一张合照,可是这张照片里,多了顾雪。

    殷正让徐正熙等一下,便进内屋去将自己心爱的尼康D3拿了出来,徐正熙一见到D3就兴奋了起来,那是可以拍全画幅的相机,徐正熙老早之前就想见识一下了,这一次能见到真面目,怎么能不兴奋呢?

    徐爸爸这时候脸上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俯视着徐正熙,对他说道:“不烧,可以。二选一,你敢偷拿家里的照相机乱拍,就不怕挂个‘我是小偷’的牌子在小区里裸奔一圈;要么……把这个喝下去。”

    徐爸爸从茶几下踢出了一个大纸箱,里面放着徐正熙抽屉里的电影光盘、还没写好的小说、周杰伦的磁带和前两天出去玩拍的照片。徐正熙心里生气,但还是忍住了,俯身要去拿纸箱的时候,徐爸爸却一脚把箱子里的东西踢翻在地。徐正熙愣了愣,有些震惊,有些委屈,但还是弯下腰在徐爸爸的脚边开始捡东西,眼睛不知何时开始含着泪水。

    徐正熙这时候意识到父亲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结结巴巴得回答他“27”,可是话还没有说完,“7”还没有出口,就被徐爸爸一个耳光给扇了回去,响亮清脆。

    徐爸爸走到卫生间门口,无情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只留下“嘭——”的一声巨响。然后走回客厅,摁下打火机,把盆里的照片和小说全部点燃。徐正熙和陶野的合照就在火苗里一点一点变成灰烬。

    徐正熙肚子有些饿了,但还是决定等等妈妈,便回到了卧室去接着写作业。写完作业后想要放松一下的徐正熙,打开抽屉想要拿出一张周杰伦的磁带,结果发现抽屉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这才让徐正熙紧张了起来,开始在卧室里胡乱翻找,他的日记,他的照片,他的磁带,还有好些东西全都不见了,再傻的人也明白发生什么了。

    还好回到家里发现父母都还未回来,徐正熙便赶紧将存储卡清空,把相机还原装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卧室里整理起今天拍的照片。因为自己是拍照的人,所以这些照片里有自己的少之又少,徐正熙一边整理着,一边想着明天要将照片给大伙送去,便开始分配起了照片。

    可是徐爸爸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仿佛只是在等着徐正熙自己做选择。看到父亲不由分说的样子,徐正熙的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看着盆里自己和陶野的合照,还有自己几个月来写的一摞厚厚的小说,徐正熙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可眼泪却依旧大颗大颗得往下流。在小区里裸奔是万万做不到的,可是这杯……他颤抖地拿起纸杯,显然还在犹豫,也并没有降至被送到嘴边的意思。

    冷不丁的,徐爸爸一抬脚就把徐正熙整个人踢倒在地板上。开口问道:“你上次考试考了多少名?”

    顾雪是班长,总是给人高高在上不亲民的感觉,所以大家和她的关系都是还算友好但算不上要好的程度。因此陶野带着顾雪一起参加活动,确实是让气氛有些小尴尬了,但好在顾雪融入大家的很快,一两个小时过去以后,大家都大呼见到了不一样的班长,陶野的脸上也挂着骄傲自豪的笑容,只有徐正熙和艾桐略微有些不开心。

    艾桐看着这两人,只有无奈的摇摇头,只要徐正熙自己愿意,艾桐也决定不再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了,让他们顺其自然,能走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吧,听天由命,看缘分。

    徐正熙自知理亏,但还是挣扎着辩解道:“这些是我的朋友!”

    徐爸爸没有继续打,脸上也恢复了平静,指着纸箱子问徐正熙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徐正熙只是坐在地上不说话,不论徐爸爸怎么吼他,他就是不说一句话。可能是这样激怒了徐爸爸吧,徐爸爸动手就是对徐正熙一阵暴打。边打边骂:“叫你看这些破电影!叫你写!27名!还偷相机!就知道跟乱七八糟的人鬼混!”

    徐正熙到音像店的时候,殷正正在吃晚饭,但是看见徐正熙胸前挂着的单反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赶紧小跑到他面前,端起相机就开始滔滔不绝。徐正熙第一次知道了殷正原来也是摄影爱好者,而且殷正开音像店就是因为喜欢电影,本来卖碟片只是为了筹钱拍片,后来卖着卖着想法就变了,变成了想要通过碟片来支撑更多年轻人的梦想,但是那个拍电影的梦想在他心里仍旧发着光,所以时不时得还会出去拍些小东西。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徐正熙带上相机,殷正还是很惊喜的。他算作是看着徐正熙长大的,知道这个小朋友喜欢看电影,眼睛里也有热情,没想到还真让他看准了,要说不兴奋肯定是假的,毕竟在他心里,徐正熙就像他自己的儿子一样。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向自己曾经向往的路,也是一件让人很欣慰的事情啊。

    徐正熙写下日记以后便睡了,睡的特别沉,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过,倘若是真的做了梦的话,那一定是梦到了他和陶野有了一张单独的合照。

    待到徐正熙从外面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徐正熙一进门,便看见徐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抽着烟。但是家里却没有徐妈妈的身影,战战兢兢的询问之下才知道,徐妈妈去走亲戚了,要更晚些才会回来。

    徐正熙眼眶含泪,难以置信得尝试着问道:“爸?……”

    徐爸爸打累了,徐正熙也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徐爸爸拿出一个盆,把徐正熙面前的光盘、小说、磁带全扔在里面,然后摁下打火机准备烧掉。

    可是这句话只是更加激怒了徐爸爸,一边说着“还敢顶嘴!”,一边更加大力得暴打着徐正熙。

    徐爸爸停下来看了看徐正熙,看了看盆里的东西,想了想。他转身走进卫生间,徐正熙在客厅能够听见一阵小便声,然后就看见徐爸爸端出一纸杯黄色的液体放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