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渚旧事和沈恬的记忆(1)

舒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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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偏着脑袋想了想,狡黠一笑,轻轻吐出几个字,“哈利波特。”

    等到沈恬恢复了点力气,许南庭将她轻轻抱起背上垫个枕头靠在床上,她轻轻笑了笑,想起了点什么,问他:“你知道我的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沈恬捂着嘴哭了出来,又笑了,眼泪也布满脸颊。

    她想说话,却出不了声,雨水直直的打在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眼睛也睁不开了,她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不清,隐约看见一个轮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蹙起秀气的眉头,蛮不讲理的申诉:“就要听。”

    雨菲走在她床边,弯腰,怎么都不肯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个不停,“对不起,老师。”

    孩子们在病房里聊着各类的话题,逗得她直笑,一起玩纸牌,讲笑话,气氛欢乐而美好。

    女孩动了动身子,教学楼下一阵轰动,她吓得不敢再向前,低低的叫她的名字,“雨菲。”

    还是黑暗。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后怕,那天晚上他还在公司工作,给她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有些烦躁,不一会黄兜儿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她出事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许南庭低低沉沉的声音,瓷瓷的,像是流水似的,轻轻滑过心里,沈恬听着故事,看着窗外,遥远的没有尽头。

    许南庭笑,“好了,不说话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沈恬哭着点头,“好听,我们一起下去慢慢唱好不好?”

    沈恬缩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胸腔震动的声音,眼里的湿意渐浓,在眼眶里打着滚,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雨菲这个女生太要强,万事都追求完美,生活却总是不尽如人意,父母离婚,成绩一落千丈,压力流言太沉重了,这样年纪的女孩不应该活在最美的蓝天下吗?她却默默的承受着这么多。

    还好,一切都来的及,享受生活。

    许南庭叹了口气,“她没事,你好好养身体。”

    邓布利多说:“即便是最黑暗的日子,也能找寻到幸福,只要有人记得点亮那盏灯。”

    脑海里闪过很多事情,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雨菲被她妈妈带回了家,沈恬从之前一直心惊胆战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她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推着自行车。

    她想起那个女人给她的电话号码,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许南庭从来没有和她提过之前的事情,刚刚劝雨菲的那一刻,她似乎有点动摇了。

    同来的还有江文叙,宋青禾,陈北湛,杨述。

    “好,想听哪个?”他耐心的问。

    女生停止唱歌,转过头,对她笑了出来,“老师。”

    出院前一天,她的几个学生都来了北京看望她,她自从昏迷后,许南庭就将她转到了北京市人民医院,所有治疗都是最先进的药物最顶尖的医生。

    沈恬渴望这样的平静,渴望许南庭的温暖,她轻轻往许南庭身边靠了靠,许南庭停下讲故事,将她抱在怀里,低低的问:“怎么了?”

    背,像贴在冷冰上。

    宋青禾走了过来拉起雨菲的手,两人一起坐在床边,三个男生坐在床对面,几个孩子围绕着她,和她说起学生们的心愿。

    女孩的背影有些颤抖,她慢慢向前,“还记得老师给你讲的那个量子力学的故事吗?生命太短暂,我们应该珍惜。我们都不是神的孩子,都会经历痛苦还有挫折,它们都是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袭击你的,所以你应该坚强一点才能打败它们,是不是雨菲?”

    拐弯处。刺眼的灯光。急刹车。声响。夹杂着风声雨声。

    “我想听故事,你给我讲好不好?”她轻声要求,看着他的眼神纯洁清澈,里面像是沁满了水珠似的,晶莹透亮。

    路很黑,两旁的路灯光芒微弱,风越来越大了,距离家还有几公里的路程,她踩着脚踏车,骑着骑着,便觉得脸颊上有雨点渗下来,被风学吹打的冷疼,她不禁一哆嗦,骑车的速度也放快了。

    她努力的去靠近火焰,尝试着去借助它的温暖,填满整颗心脏。

    又过了一会,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又慢慢失去了意识。

    一望无际的黑暗里,许南庭就是那盏灯。

    许南庭一怔,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都多大了,嗯?”

    沈恬想笑,却扯不开嘴,只能轻轻的开口:“我听见……你一直叫……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就……醒了呗。”

    雨菲妈妈紧紧的抱住她的孩子,眼泪流了一脸,“妈妈对不起你。”

    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那么晚了还一个人回去,雨大风大,就不知道害怕吗?经历那场自杀事件,她的腿当时都是颤抖的吧。

    安静。

    她轻笑,看向雨菲,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这个时候,总是无声胜有声。

    沈恬在医院休息了几周,医生才宣布出院。

    她似乎一下子没了重力,然后,慢慢的,落在湿哒哒的水泥地上。

    “《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

    还是安静。

    她摇摇头,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轻轻动了动,“你继续讲好不好,我想听。”

    许南庭坐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将她的头发向两边捋了捋,“想听什么?”

    超市在小镇的最东头,她可以看见有人家的灯光,虽然不太明亮,却也让她的心里拂起淡淡暖意。

    其实人生不就这样子,想的开,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她眼泪慢慢的流了出来,仍旧微微笑着,“老师也有好多话和你说,你先过来好不好?”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泥淖满途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又有什麽关系,慢慢的都会忘记,然后被新的痛苦欢笑所代替,或平或缓,都会好起来,都会笑出来。

    沈恬站在距离她三米的地方,轻轻说:“你还小啊雨菲,你还有妈妈疼,有朋友喜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爸妈是谁,不知道我叫什么,我醒过来的时候记忆永远停在空荡荡的医院,什么都不记得,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杀,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说对不对?”

    他无奈失笑,她这次醒过来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很依赖他,倒也是件好事。

    她拼命的想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沈恬见状立即扑过去抱住她,将她拉了下来,女孩一下子抱住沈恬,将头埋进沈恬的怀里,一个劲的哭,风很大,很大。

    女孩笑的很灿烂,“您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了,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的。”

    黑暗。

    “老师,今天天气一点都不好。”

    沈恬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她心里一酸,“傻丫头,别哭。”

    祝福沈老师和顺安康。

    清清凌凌的声音随着冷风灌进她的耳里,她对她扯了扯嘴角,低声哄她:“雨菲乖,那边危险,过来好不好?”

    这条路再往前一公里还得拐个弯,她计算着时间,周围安静的吓人,心底冒起的寒意也越发的渗人,冷风刺骨,雨也越下越大了。

    许南庭微微愣住,随即抓住她的手,只听她嘶的一声,又赶快放开,轻轻的附上她的手背,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小懒猪,这么久才醒。”

    她靠在床上,轻轻对他们笑,“快坐啊。”

    她轻轻叫她的名字,“雨菲乖。”

    她慢慢靠近她,“好不好?”

    女孩说话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没有半点起伏。沈恬附和,“是啊,风很大,可能还会下雨,那样会着凉的,下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女孩摇头,仍旧笑着,“老师,我唱歌好听吗?”

    许南庭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嗯了一声,“厉害。”

    昶琤说:他活了三十年,却已觉一生已过。命运里酸甜苦辣样样已尝,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纵使入馆前的结局再好,也不过是那四样里最浮华的一个而已。

    沈恬一直在医院昏迷了一周,醒来的时候,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似的,她看着床边的许南庭,胡子拉碴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白色的衬衫半开着,眼睛里一片暗沉,憔悴的不像那个一直玉树临风的男人。

    沈恬笑了笑,“许南庭,我是不是很厉害。”

    “还有你妈妈,她刚刚哭的有多可怜你知道吗?如果你走了,她就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会很难过很难过,整个家里就剩下妈妈一个人,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妈妈也会害怕,你不忍心对不对?”

    女孩终于哭出声来,嘴里喃喃的叫着:“妈妈,妈妈。”

    沈恬走到顶楼天台,看着夜风里身影消瘦的女孩,心里的疼痛不由得加剧,沈恬轻轻叫她:“雨菲。”

    她慢慢的张开嘴,轻轻叫他:“许……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