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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砚这才知道她大概是看到了他们在走廊上说话。
方明曦考虑过后，连同借他的那份钱，另外算了房租，一起还给他。
“我很好。”方明曦转头看他，“我知道你能做的都做了，这个结果比我担心的好很多，真的。门是他关的，锁是他反锁的，他害死了人，他应该坐牢。”
庭审当天，肖砚陪方明曦一起到场。
方明曦对他挤出笑。多夹了几筷子，依然吃得慢条斯理。突然感觉闷，她不想说话，有点后悔跟来这里。
……
他为什么会捉弄金落霞，是因为唐隔玉看方明曦不顺眼，他为了帮唐隔玉出气，或者是他听从唐隔玉的教唆，事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她点头，开门出去。
邱晟常和唐隔玉玩在一起，和邓扬的关系反而不太亲近，要说他为邓扬打抱不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方明曦和邱晟压根不熟，更谈不上有什么私人恩怨。
她挥手，眸光熠亮，弯唇和他告别，转身小跑进去。
“买菜？还没吃饭？”寸头一听，招手，“来来来上车，买什么菜，我带你去吃。”
她笑了，盯着他，“你很喜欢说对不起吗？跟杨柔也说，跟我也说。”
方明曦不敢站太久，怕被他们发现闹得尴尬，原路回了包厢。
“最近队里忙吗？”她问。
方明曦抓住他的手腕，跟他较劲。
被称作柔姐的女人只应付寒暄几句，立刻又回到肖砚身边，一心和他说话。
一顿饭吃得并不怎么愉快，至少对方明曦来说是。她仿佛饿极了，一眼也没有往斜对面看，专心吃东西，实则碗里的菜拢共没有吃下去多少。
饭毕，等甜点上桌时，众人离开饭桌，或三两凑着说话，或坐下喝茶。
方明曦说：“那我上去了。”
录像是证据，员工的口述是证词，年后未过多久，审理正式踏上轨道。
“他回家去了，今天寸头替他带队。”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方明曦找了几个兼职，白天出去，晚上吃完饭温习看书，早起早睡作息规律。
方明曦愣了一下，视线相对，肖砚轻声道：“对不起。”
里头的人摁了下喇叭，车窗降下，寸头朝她喊：“去哪？”
方明曦刚觉被冷风吹得舒畅，下一秒突然被人拽住胳膊。愣愣一看，肖砚扶住她，略抱歉地对杨柔颔首：“我得先送她回去。你不方便的话，我让郭刀送你。”
他默然，两秒后轻声说：“好。”
进了包厢，肖砚一早就在。方明曦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两秒，很快注意到旁边的女人。
“关教练除夕带走的那瓶酒喝完了吗……”
寸头在背后叮嘱，让她小心点。
肖砚看着她，眼光微烁。
他一动不动，方明曦有点丧气，想起身跑开，背后突然被他揽住。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沙发上。
包厢里开了两桌，不止寸头这些方明曦认识的人在，还有些应该是常跟他们打交道的生意人。
头皮炸开，呼吸发烫，每根神经都热到颤栗。
不知是不是包厢空调温度太高，脸渐渐热了。
唇齿交融的热切，比起她的乱啃乱咬，他的亲吻才是真正的亲吻。
唐隔玉一群人被推上风口浪尖，又是寒假，个个都显得没事干，两校论坛内议论他们的帖子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肖砚却不见轻松，面色一天比一天严肃。直至最后一次庭审前，他不得不给方明曦打好预防针。
十几分钟后再次回到小区门口，方明曦顿了顿，说：“盐用完了，我去前面便利店……”
车停好，两人并肩往左拐，沿着种满树的小道向前。
脸还烫着，她突然睁眼盯着肖砚，视线一瞬不移。
她笑起来，眼里有灯影，“时间不早，下次再逛。”
肖砚很忙，有几天离开瑞城办事，回来后也没来公寓一次。
肖砚告诉了她，从邓扬父母那边得知的消息，唐隔玉的家人似乎在给她办理出国手续，而邱晟的家人搬离瑞城，在别的地方买了新房子。
方明曦规规矩矩待着不动，忽听寸头道：“杨柔怎么来了？”
寸头见她不比刚才在车上话多，以为她是见到生人才褪了本来就不多的那几分明朗，一个劲叮嘱她：“吃啊，多吃点！你小口小口喂麻雀呢！”
寸头见她回来，问：“你到哪呀？”
走出法院，暖融融的太阳照得方明曦睁不开眼。她站在阳光下停了一会儿，眯眼朝日光看。
“脚有点疼。”她无奈，笑道，“这附近能走的都走遍，我已经想不到还有哪里能逛的了。”
两个人继续提步，过了两条街到便利店里买盐，再回到小区门口，方明曦走不动了。
她稍稍抬眼。
她用手扇风，脸发烫，干脆起身：“有点热，我出去吹吹风。”
难得没有兼职安排，方明曦窝在公寓懒散一天，傍晚时分出门买菜，打算晚餐煮点汤。
方明曦脸色潮|红，不全是因为酒精。
两人继续提步，到了路口拐道向右，沿路边走边聊，途中的确碰上卖米糕的推车小摊，方明曦只是停下看了看，谁都不是很想吃，便没买。
只不过是想多待一会。
邱晟的口供始终如一，坚称是自己一时恶作剧心起才将金落霞反锁进储物间，整件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全系他一人所想所为。
方明曦看着他发怔。
“没有。”
气氛安静，她却跪坐起身，凑上去想亲他。
半天没说话的肖砚终于出声：“对不起。”却没见他有半点要搀扶人家的意思。
肖砚沉默几秒，“你不懂。”
方明曦默默听着，面前没了喝的，随手拿起桌上一瓶未开的易拉罐装饮料，打开解渴。
肖砚点了根烟，眸光凝着挡风玻璃外。
“那……”方明曦默了默，没再拒绝，“好。”
他道：“你喝醉了。”
小区前的市场整顿关门，她不得不绕路到更远些的农贸市场去。过了两条街，离目的地还有大半距离，身旁缓慢停下一辆车。
“没事。”方明曦拿下挡光的手掌，扯了下嘴角。
杨柔和肖砚站在那说话。杨柔贴得很近，一直在说，这个位置看不到肖砚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亲？”
肖砚在她眉头亲了一下，微哑的声音藏着隐忍，“……你还小。”
杨柔走到肖砚身边，又要往他身上倚，“我没开车，能送我回去吗？”
“她也真熬得住。”寸头啧了声。
没多久，杨柔突然往肖砚怀里靠，肖砚退了一步，她差点摔到在地。
肖砚侧头看来，她道：“不忙的话，想下去走走吗？”
肖砚默了默，突然说：“前面路口往右，那条街有老人家推车卖米糕。吃吗？”
他说的明白，方明曦也听得懂。
牵扯上人命，无论方明曦好不好相处，大家平时对她是什么看法，这个时候没有人凭个人喜恶说风凉话，都在惊讶邱力的残忍。将一个辛苦讨生活的中年女人反锁在储物间，这种恶作剧本身就很低劣，更别提由此害死了对方。
肖砚沉默几秒，嗯了声。
方明曦沉默许久，最终在肖砚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我明白。”
不想被肖砚避开。
散席后，一众人在店外分开。
他默然不语，起身要端水杯去厨房。
女人二十七八的样子，和肖砚岁数差不多，一头大|波浪，浓妆艳丽，身姿袅娜。
她没有章法，半带泄愤意味，肖砚薄唇紧抿任她肆虐。
她送到训练场，肖砚没拒绝，随手把她拿来的信封交给寸头，闲说几句便开车送她回市区。
“怎么？”肖砚以为她还想喝。
方明曦插不上话，闷头不语，落座后坐在寸头身边。
寸头边开车边和方明曦闲聊，不多会开到吃饭的地方，正巧郭刀几个也刚来，下车打照面，见到方明曦没觉诧异，倒是都挺热情。
“不用……”
“挺忙的。”
她是，他也是。
脚下的路，短得不过闲谈几句就走完。绕一圈回到小区门口，方明曦止住话头，抿了抿唇。
“不一样。”他说，“对不起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不喜欢的女人，是那种她在面前脱衣服，我希望她穿上的对不起。”
夜灯澄黄。
最终结果，邱晟在大三的这一年告别校园，被判入狱。
肖砚未有二话。
方明曦扫一眼，见里面只他一个，眼里光彩暗了一瞬，很快笑道：“去买菜。”
肖砚也没好到哪去，气息深重，喉咙动了动，竭力平复。
肖砚在斜对面，柔姐坐在他身边，吃饭间一直能听到她同肖砚说话的声音。肖砚话少，应得少，大多是三两个字，但并不能阻碍她的热情。
离开包厢，走廊上随意拐了两个弯，瞥见拐角处有两个人影。她一顿，躲在等人高的盆栽后。
事情一出，消息流传开，在立大和医专两所学校里掀起轩然大|波。校友圈子炸开锅，一时间几乎各个同学群都有人在聊这件事。
“散步。”他说。
春节后，各处恢复工作，年前的火灾也进入调查阶段。火灾起因已经确定，死于大火中的人命却还需讨回公道。
和聚闲鲜味煲老板商定的赔偿，在官司结束后汇达方明曦的账户。
“刚刚没看到郭刀。”
方明曦迷楞眨眼，拿起手里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是果酒饮料。
方明曦一把扯住他，将他摁在沙发上。她翻身坐到他腿上，低头亲他。
……
“什么？”寸头音调拉高，“你不是不耐烦慢悠悠走路么？好端端散什么步……”
法律可以制裁罪恶，前提是，罪恶以客观事实的形式存在。
“哔——”
寸头和郭刀说着闲话，一扭头，惊讶：“嘚，你怎么喝酒了？能喝吗你？”
寸头几人好像认识她，抬手打了个招呼，他们叫她“柔姐”。
肖砚微顿，似有担心：“你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不用憋着。”
方明曦嗤笑，“我不懂？谁懂，杨柔懂是吗？”
肖砚懒得多说，“在路上，马上回来。就这样。”言毕挂断电话，不再听寸头聒噪。
她说：“随便出去逛了逛。”实在渴得厉害，明知是酒，还是拿起易拉罐又喝了几口。
肖砚陪方明曦站了会，出声：“还好吧？”
方明曦抬头看他，微怔，欣然点头，“好。”
郭刀说：“嗨，都是在瑞城走动的，就算私下不来往，生意场上也会碰上，哪次看到肖队她不主动……虽然肖队石头块似得没什么反应。”
“现有证据只能证明邱晟间接导致你母亲死于火灾，对于其他人，虽然同处一个包厢，但没办法证明是否有人同谋或者主导。”
附近都是居民区，和商业街不同，节奏稍缓，沿路不时有许多人开着电动车经过。这片城区比较新，和方明曦原先租住的那一片相比，一个在现在，一个还停留在十年前。
钱从哪来没人知道。
也不管杨柔是什么表情，扶着脚下虚浮的方明曦走向自己的车。
刚吃过晚饭的时间，休息还太早，开到小区门口，方明曦解安全带的手稍停，问：“你今天忙吗？”
方明曦的视线从柔姐身上移开后，正好和肖砚对上，她垂眼，无言避开。
肖砚出去接电话，那个叫柔姐的没坐多久也离开包厢。
许久，终于结束。
她一愣，微凉双唇落下之后，被动跟着沦陷。
将金落霞反锁在地下储物间的男生叫邱晟，春节一过就被警方带走。对这个人，说是陌生也不全然，作为唐隔玉的朋友，不外乎也是立大的学生，方明曦见过他一次。
方明曦躲在盆栽后看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杨柔越靠越近，就快贴到肖砚身上。
她抬头看天，适应以后太阳已经不那么刺眼，“——我妈妈希望我好，以后，我会努力过得好。”
……
“早就喝完了。”
方明曦酡红着脸，一路背靠着座椅迷迷蒙蒙。
肖砚稍站，回到车上。刚调了个头，寸头打来电话问他在哪。
回到公寓，被肖砚搀扶着放到沙发上。肖砚给她倒了杯水，她就着肖砚的手喝下去一大半，好歹缓过来一点。
“你喜欢她吗？”
郭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回肖队回来瑞城她不出现，一次两次，总会找上来。”
“对喜欢的女人——”他的眼里暗沉又灼灼亮着什么，“是想把她的扣子一个个解开的对不起。”
买米糕、买盐……哪里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
“不用什么，砚哥他们也在，你赶紧上来吧！”寸头语气浮夸，“我跟你说今天那个地儿是我找的，做的菜味道一绝，你不吃你亏了啊我告诉你！”
事情结束，无论如何算是告一段落。方明曦在肖砚的公寓住了许久，原本打算先回租的老房子里住，等开学以后搬回宿舍，肖砚却说：“我不常回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你不必觉得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