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乔维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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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蓁宁声音是诚心的:“谢了。”

    伊奢简单地说:“近来局势不太平,殿下交待给你的。”

    蓁宁闲暇时候在房子里逛,所有的房间都不上锁,在杜柏钦的书房,蓁宁又看到她读书时候的照片,杜柏钦唯一仅存她以前的照片,被他翻印,扩大,挂在书桌一侧的墙壁上。

    伊奢有一天来看她,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皮套。

    待到安稳下来,蓁宁下午时常在花园散步,空闲的时间若是多起来,就难免胡思乱想。

    蓁宁冷冷地威胁:“你要是再多嘴跟他说我的事,我们就绝交。”

    杜柏钦无奈地问:“那你要我怎么办?”

    干漾山上的案件有媒体披露只言片语,但随即马上被封杀,所以引起的注意并不大,而且此时墨国国内政治局势愈演愈烈,国防部在周二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中,国防部新闻发言人——那位短发优雅的女官员,态度强硬有理,措辞铿锵有力,更是直接暗示了墨国武力收复离失多年的敕雷岛屿的决心。

    香嘉上适时转移了话题:“你看看东西合用吗,有需要再给我电话。”

    杜柏钦思考良久只好妥协:“伊奢送你去肯辛顿花园公寓住好不好,那里出入也方便,最重要是安全,你自己一个人住酒店,我实在不放心。”

    价值连城的几幅古迹,仍然洒落而随性地挂在楼梯的走廊上。

    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

    香嘉上说:“你们山上的那个案子,情报局调查出了幕后指使者,现在家里闹得不行,可能要出事。”

    香嘉上送她回去,等到她走到别墅门口,他做进车里招手说话,音量可不小:“我做干爹好不好?”

    蓁宁怒目圆睁:“别到处嚷嚷!”

    蓁宁口吻平淡:“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身体。”

    城中的高层餐厅,俯瞰康铎的绝美夜景,香嘉上妙语连珠,只谈风月趣事,气氛好是好,食物也好。

    周围有客人侧目而视。

    可惜了刚刚吃下去的美味可口的酥皮小龙虾。

    香嘉上忙不迭地邀功:“我初恋女友给了我一张单子,她去年结婚生了大小子。”

    蓁宁惊讶:“你要去哪里?”

    蓁宁接过,随手搁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继续往花园去散步。

    蓁宁一脚踹他。

    蓁宁脾气暴躁地打断他:“谁要去泛鹿,我出来的那一次,就发誓绝不回去!”

    蓁宁恶狠狠警告一眼,示意他闭嘴。

    蓁宁迟疑了一下说:“我还没想好。”

    杜柏钦是插着氧气管出院的,关于北方岛屿领土的争议问题,国防部同各党派和内阁的协商正在紧要关头,在医院处理事情毕竟不方便,况且这么多人在医院进进出出,何美南更担心他院内感染,所以干脆放他回家里继续治疗。

    杜柏钦也没睁眼,淡淡地唔了一声。

    伊奢跟在她的后面。

    蓁宁在去留之间迟疑不定。

    挑高复式别墅,美轮美奂的房间,古典硬木家具,开罗金织绣台布,丝绒手绣沙发,熠熠发亮的银质烛台。

    杜柏钦张开眼看她,眼底有捉摸不定的惊疑一闪而逝:“蓁宁?”

    蓁宁一边思索着一边细声说:“总会有办法的。”

    尤其是她跟杜柏钦雪地惊魂一夜回来,从医院回来发现自己流出些许粉红色液体,她吓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当时想着要是真的失去了,她也是会非常非常的难过,那一刻的感觉竟然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说。

    香嘉上情场老手,只消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猜中了,这一点蓁宁不及他。

    蓁宁看了一眼名片:“elain chan,你又一个初恋女友吧。”

    她时时刻刻忐忑不安,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可是有时静下心来,摸摸自己平滑的肚皮,想到里面竟然孕育着一个胚胎,心底忽然有一股隐约流动的奇妙喜悦。

    蓁宁淡淡地说:“殿下出院,我自然回国了。”

    香嘉上大叫:“胎教,胎教。”

    肯辛顿花园非常的安静。

    蓁宁点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是亲人之间的温暖:“我来想想办法。”

    “那好,不要回国。”他好脾气地说:“我也舍不得你回,那回泛鹿?”

    杜柏钦脸又白了。

    香嘉上问:“杜柏钦知道吗?”

    蓁宁看着他难得认真的神色:“不关你的事吧。”

    他下巴轻轻蹭她发顶的漩涡:“嘘——乖,不哭了——”

    这一次香嘉上神色颇为匆忙,也不见了平日的嬉笑怒骂,车子停在庭院前,他下车直接将一个大包递给她。

    蓁宁在一旁坐了一会儿,知道他没有睡着,问说:“何美南说你明天要出院?”

    蓁宁看着照片里的人,青涩,明亮,笑得牙齿雪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杜柏钦当时忙着筹备婚礼,蓁宁唯一的念头,就是放弃它,没想到拖了几周之后,却变成了如今这个迟疑不决的局面。

    杜柏钦信守承诺,没来打扰她。

    蓁宁忽然说:“你有多久没见过蓝蓝了?”

    杜柏钦头痛地扶额,他就是知道真相会伤害她的感情,她却不依不挠地硬要知道。

    蓁宁说:“也许杜柏钦早已知晓你的身份。”

    蓁宁掩饰不及那一刻的眼光。

    等到蓁宁止住了泪眼从他怀中出来,看到他浅蓝色的病服的前面一大片,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蓁宁和伊奢一前一后,慢慢地在小径上走着。

    蓁宁说出来了反而轻松了许多,两个人继续谈天说笑,夜晚很快过去。

    泛鹿的佣人倒是常常过来,有时阿秀给她送几盒点心,有时是几篮新鲜水果,有一天她胃口不好,泛鹿还特地将曾大师傅送过来做她最爱吃的烧鸡松尔菌。

    蓁宁待到恶心反胃的感觉终于渐渐褪去,这才掬了把水洗干净脸,转身从包中掏纸巾。

    香嘉上油腔滑调地答:“哎哟,您如今金贵了。”

    汶尼国对于石油储备的预案明显准备不足,汶尼国内议论纷纷,引起了大面积的民众恐慌。

    蓁宁无奈地道:“你别把我当成伤残人士好不好?”

    香嘉上苦笑了一下:“我也姓香。”

    香嘉上重新替她点了餐,味道清淡,营养丰富。

    杜柏钦把她拥在怀里,翻来覆去地几近词拙地哄她:“别哭,别生气,我保证只要你不想见我,我不去烦你好不好?”

    香嘉上又递给了她一张便笺,上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我一个有朋友,在做产科医生,专门为王室和名流服务,有最安全的保密制度。”

    香嘉上摇摇头:“我得走了,下次见面可能久一点了。”

    这一回头差点没吓得跳了起来,香嘉上正站在她身后。

    杜柏钦出院前,两个人又经历了一番拉锯。

    蓁宁自从回到墨撒兰,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偶尔杜柏钦在城里有事,时间若是太晚,会带她在这里住一晚。

    高级的行政官员住宅区,一幢一幢的私家别墅隔得很远,仆人不多,非常识体。

    回去的时候,香嘉上格外小心,蓁宁下楼梯都扶着。

    蓁宁翻开袋子,看到好几本花花绿绿的书,几张音乐CD,几瓶素净纯天然成分保养品,一张母婴俱乐部的高级护肤套卡,她乐了:“你哪儿弄那么多东西?”

    这样糟糕混乱的局面,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

    伊奢神色也很平静,长期的卧底生涯早已训练出他深思熟虑的冷静:“他按兵不动,我没有任何退路。”

    这日中午,蓁宁在书房小憩,女仆在外报告说有人来访。

    杜柏钦不再说话,吻了吻她的脸颊,闭了眼继续躺着。

    蓁宁忽然埋在沙发中呜咽哭泣。

    后院种植许多珍惜花卉,寒冬里花朵凋谢,只剩下疏落的花枝。

    伊奢送她住进了肯辛顿花园公寓。

    蓁宁冷笑一声:“怕我身份败露连累你啊呀,放心,哪怕情报局把我关进监狱,我也绝对不会说我认识你。”

    蓁宁看了看四周,再不见一个女客,这人脸皮也厚到不行了:“你怎么进来的?”

    蓁宁隔了一天又再见他。

    伊奢听着,不禁也跟着笑了笑,思念之情溢在眼底。

    香嘉上笑嘻嘻地开车走了。

    侍卫能放进来的访客,自然不是寻常人,蓁宁出去,大厅门前立着一个人,衣饰楚楚,面色含笑,正是风流倜傥的香二公子。

    蓁宁唇边有温暖笑意:“宝宝很可爱,我来墨国之前,见过一次,粉粉|嫩嫩的。”

    杜柏钦温柔地问:“跟我回泛鹿好不好?”

    蓁宁打开,里面是一柄黑色的克罗格手枪。

    那天晚餐蓁宁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大碗米饭。

    香嘉上幽幽看着她,眼神有些莫测高深:“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蓁宁又看到那几幅垦素的画。

    蓁宁抱着头埋进沙发里。

    香嘉上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杜柏钦一路昏招迭出,看得我乐得不行,没想到在最后一步竟然如此高明。”

    杜柏钦吓得不轻,吃力地撑起身子来过要抱她。

    香嘉上耸耸肩:“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伊奢轻声答:“一年。”

    蓁宁与他一向是酒肉朋友,香嘉上依旧香车华服,接她出去晚餐。

    毕竟是立场对立的两家,蓁宁一时无话。

    伊奢谨慎地抬头,并没有说话。

    扑在镜子前呕吐。

    蓁宁脸上并无喜色,推了推香嘉上:“走吧。”

    蓁宁无动于衷地摇头。

    她住酒店的那段时间,一开始察觉身体有异常,起初以为是精神心里压力太大而导致推迟,后来慢慢一想,才发觉很有可能是怀孕,她当即去了药店,结果证明是真的。

    即使是屋前和屋内,蓁宁在散步时也都检查过,自她住进之后,也都是全部关闭的。

    蓁宁不耐烦地阻止他:“行了,你让我静一静。”

    蓁宁神色缓和,淡淡地说:“花园里没有任何监听设备。”

    香嘉上心照不宣地笑,潇洒挥了挥手,跑车呼啸着开走了。

    只是蓁宁吃到一半,起身上洗手间。

    她被自己反复无常的情绪折磨得几乎崩溃了。

    蓁宁坐在酒店的浴室里马桶上,对着试纸上的那两条线,心慌意乱手足发凉,一点主意也没有,害怕得蒙着毛巾嚎啕大哭。

    伊奢说:“不容易有机会。”

    杜柏钦打定主意不跟她置气,耐心地说:“那也好,等到手上事情处理完,我去接你回来。”

    蓁宁客气邀请:“进来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