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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牧的奶奶又把头扭向秧秧，问：“外公外婆来了？”
秧秧拉着笛子的手——怕笛子不小心会被火车撞到（她以为，以她的力量就可以保护笛子了）。她们在铁路旁边摘了许多的金黄色雏菊，抱了回去，插在父亲用来写生的花瓶里。她还拉了笛子的手，到离铁轨不远处的长江大桥上，看桥下面的江水，看江上偶尔漂着的一条小小的打鱼船。
章一牧却是一副目不斜视不容侵犯的样子，藕节样的小腿蹬着自行车踏板“蹬！蹬！蹬！”地就过去了。他在不是很熟悉的人面前，是十分不合作的。秧秧却不能这样了，秧秧已经是大孩子，于是秧秧拿捏了腔调，软软地却也矜持地叫了声：“章奶奶好！”
章一牧的奶奶就推开了院子的门，把个脑袋探进去，高声地说：“哟！还在收拾呢！”
秧秧迎着桥头的风，故意让风把头发吹乱了，说：“再看一会儿。”
笛子就扶着栏杆，从栏杆之间的空隙中看出去，然后抬头问：“真的更好看吗？”
她们很快认识了这个学校，秧秧带着笛子，从贴了封条的窗户里钻进去，看教室里摆放的静物，看解剖教室里的石膏人体骨架。
“好好好！真是乖呢！”章一牧的奶奶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拍笛子的脸，笛子站着，没有躲避，只抿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太太。
秧秧告诉笛子，她们就是沿着这道铁轨来这里的。
“那当然！”秧秧口气优越，因为她是笛子的领袖。
“来了。”
秧秧会爬上水泥栏杆，坐在上面摇着腿，看远处。上面的风更大，视野似乎也更开阔。可是笛子不敢爬，也爬不上去，只不停地在下面紧张地呼唤：“秧秧，我们回去吧！”
秧秧还带着笛子发现了离学校不远的铁路。
——一个神秘的世界，因为觉得神秘，所以十分向往。
秧秧看了笛子一眼，笛子心领神会，扯着秧秧的衣角——溜了。
外婆迎了出来，拉着章一牧奶奶的手高声地说笑。
接着，又从秧秧的身后，传来更软和更羞怯的一声：“章奶奶好！”
“快叫秧秧姐姐、笛子姐姐好！”章一牧的奶奶手里拿着一件章一牧刚刚脱下来的外套说。
笛子蹲了下去，还是透过栏杆之间的空隙，看下面流淌的江水，一会儿又叫：“秧秧，我们回去了吧。”
秧秧就窸窸窣窣地顺着栏杆滑下来，牵了笛子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